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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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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则 词意贵新
文字莫不贵新,而词为尤甚不新可以不作,意新为上,语新次之,字句之新又次之。所谓意新者,非於寻常闻见之外,别有所闻所见,而後谓之新也。即在饮食居处之内,布帛菽粟之间,尽有事之极奇,情之极艳,询诸耳目,则为习见习闻,考诸诗词,实为罕听罕睹,以此为新,方是词内之新,非齐诣志怪、南华志诞之所谓新也。人皆谓眼前事,口头语,都被前人说尽,焉能复有遣漏者。予独谓遗漏者多,说过者少。唐宋及明初诸贤,既是前人,吾不复道。只据眼前词客论之,如董文友、王西樵、王阮亭、曹顾庵、丁药园、尤悔庵、吴薗次、何醒斋、毛稚黄、陈其年、宋荔裳、彭羡门诸君集中,言人所未言,而又不出寻常见闻之外者,不知凡几。由斯以谭,则前人常漏吞舟,造物仅留馀地,奈何泥于前人说尽四字,自设藩篱,而委道旁金玉于路人哉。词语字句之新,亦复如是。同是一语,人人如此说,我之说法独异。或人正我反,人直我曲,或隐约共其词以出之,或颠倒字句而出之,为法不一。昔人点铁成金之说,我能悟之。不必铁果成金,但有惟铁是用之时,人以金试而不效,我投以铁即金矣。彼持不龟手之药而往觅封侯者,岂非神於点铁者哉。所最忌者,不能於浅近处求新,而於一切古冢秘笈之中,搜其隐事僻句,及人所不经见之冷字,入於词中,以示新艳,高则高,贵则贵矣,其如人之不欲见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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