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郁顿挫”：作为诗歌批评话语的诠释路径

扬之水

沉郁与厚的相通，直接让杜诗与古典诗歌美学的核心价值衔接起来，成为其典范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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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挫意味着改变诗歌意脉的方向和节奏。而这又发生在句与句的衔接上，即属于清代翁方纲所讲求的“肌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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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挫”的含义就不只限于摧折之义了，明显还有着高亢、激昂的成分。由于从陆机开始就将顿挫与抑扬并用，人们往往将顿挫理解为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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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因其叩击的本义而带有冲击之意，“挫”因其被创的本义而带有抑制、折回之意，合起来就意味着意脉之势受阻碍而改变方向这么一个作用过程及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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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三字的意思与上四字没有自然的逻辑关系，反有点出人意外，这便形成前人所谓的“逆接”，即并非前半句意义的自然延伸，而是扭曲和突兀的衔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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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作者将身世之感写到这里，都会以借酒浇愁之意收束，可杜甫却反其道而行，偏说“潦倒新停浊酒杯”，如此就造成诗意的急剧转折，使前七句不断铺垫、将要升腾到顶峰的悲情戛然而止，跌落到一个更不堪的境地。由此产生的心理落差（古人叫“反跌”），给读者带来巨大的情绪冲击。从意脉延伸的角度说，便产生了“顿挫”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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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意的内驱力受到某种阻碍或约束，而造成一种蓄而不发的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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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主意一旦形成，它就会产生一股自发的驱动力，驱使意脉按合目的的方向流动，古代文论将这种作用叫作“势”。在一般情况下，意脉依势而自然地流动，完成作品的运行轨迹。“顿挫”就是要打破势的正常节奏而造成突变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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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突然改变叙事顺序，造成意脉节奏的改变，产生顿挫的效果。其中较常用的就是倒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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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和王斿二首》其一
异时长怪谪仙人，舌有风雷笔有神。
闻道骑鲸游汗漫，忆尝扪虱话悲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