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筇索韵(十六)·诗 话 选 录 学习笔记·《沧浪诗话》 诗 辨(一) 夫学诗者以识为主,入门须正,立意须高;以汉魏晋盛唐为诗,不作开元、天宝以下的人物。若有退屈,即有下劣诗魔入于肺腑之间,由立志不高也。行有未至,可加工力,路头一差,愈骛愈远,由入门之不正也。故曰,学其上,仅得其中,学其中,斯为下矣。又曰,见过于师,仅堪传授;见与师齐,减师半德也。功夫须从上做下,不可从下做上。先须熟读楚辞,朝夕讽咏以为本;及读《古诗十九首》、乐府四篇、李陵苏武,汉魏五言皆须熟读,即从李杜二集枕藉观之,如今人之治经,然后博取盛唐名家,酝酿胸中,久之自然悟入。虽学之不至,亦不失正路,谓之直截根源,谓之顿门(顿悟之门——杜),谓之单刀直入也。 诗 辨(二) 诗之法有五:曰体制,曰格力,曰气象,曰兴趣,曰音节。 陶明浚《诗说杂记》卷七“……此盖以诗章与身体相比拟,一有所阕,则倚魁不全。体制如人之体干,必须佼壮;格力如人之筋骨,必须劲健;气象如人之仪容,必须庄重;兴趣如人之精神,必须活泼;音节如人之语言,必须清朗。五者既备,然后可以为人。亦唯备五者之长,而后可以为诗。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而师道成矣。” 诗 辨(三) 诗之品有九:高、古、深、远、长、浑厚、飘逸、悲壮、凄婉。其用工有三:曰起结,曰句法‚,曰字眼。其大概有二:曰优游不迫,曰沉着痛快。诗之极致有一,曰入神。 【注】1、起结:开头结尾;2、句法:《是说杂记》卷七有语:句法尤为诗篇之要素……五古贵乎雅淡;七古贵乎沉雄;五律贵乎庄重;七律贵乎明丽;五绝贵乎趣妙;七绝贵乎悠扬,又须和情铺势,回环错综,务使融成一片。 诗 辨(四) 禅家者流,乘有大小,宗有南北,道有邪正。学者须从最上乘,具正法眼,(《五灯会元》卷一: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付嘱摩诃迦叶——杜)。悟为第一义……论诗如论禅(文曰,汉魏晋盛唐为上义,余为下义)。 注:禅门本无南北,昔如来以正法眼付迦叶,展转相传,至二十八祖达摩来游此方,为初祖。暨第五祖弘忍大师在蕲州东山开法时,有二弟子,一名慧能,受法衣,居岭南,为大祖。一名神秀,在北扬化。其后神秀门人普寂立本师为六祖,而自称七祖。其得法虽一,而开导发悟,有顿渐之异。故曰南顿北渐。非禅宗本有南北之号也。 诗 辨(五) 夫诗有别才,非关书也,(薛雪《一瓢诗话》谓:诗有别才之说,乃是“别裁”二字之误,不可错认),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诗者,吟咏情性也。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 (注:沈德潜《说诗晬语》云:严仪卿有‘诗有别才,非关学也’之说,谓神明妙语不专学问,非教人废学也”。所以,张鉴《宝纶堂诗钞序》谓:“作诗之旨,谓有妙语则可,谓不关学问则不可”。 又注,如沧浪所论,则少陵何以“读书破万卷”耶? 又注,徐经《雅歌堂甃坪诗话》……试观古人未尝不力学,而诗则工拙各异,则信乎才自有别,非一依于学所能得也。张宗泰谓:余则以为所谓别才所论者,真性情所寄也。试观古今来文人学士,往往有鸿才硕学者,博通坟典,而今吟咏之事,概无一字只见於后,所性不存故也。 又注,凌扬藻《蠡勺篇》谓,亦有不读书而能诗者,北齐斛律全不解押名,而《刺勒歌》乃为一时乐府之冠。 又注,盖诗从生活中来,从现实中来,所以生活丰富者,自会写出好诗,,即重目而不重用是,尚直寻而不尚补假。这即是所谓别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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