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心思云知

琢木

衡阳电视台“乡里乡亲”栏目组联系我，想请我带路去吴汉奇的“世外”茶园拍个片，我说行，但可能会下雨啊，我与吴汉奇联系一下再给信给你。吴汉奇的电话联系不上，估计他是在茶园（不通电）。再与他爱人武水莲女士联系，哎，通了。她也担心下雨，我说下雨不会整天的下，还是去吧。就这样决定六月二十九号上午九时前小旋子她们从衡阳市内出发。我还约好了南岳茶文化研究会会长胡寅先生，南岳文联主席康松柏先生十点前从南岳出发。二十九号上午等我忙完了事，已是十点过后了，期间小旋子她们早到店门镇了。我们这边胡寅会长亲自驾车，在店门镇会合简单打过招呼就正式出发了，我们的线路是从清溪冲经四斗冲向狮子峰进发。
        清溪冲到四斗冲我在二十年前就去过几次，那时山里基本走的兽径。这次我们走的还是同一方向，只是有一条山路路面很窄异常崎岖，两边的竹子及红色的茅草都向路中间伸出长长的臂膀，透过车窗玻璃也就感觉只剩下一线天而已。天空暗暗的，启开车窗，凉风习习满目的翠色倒也舒适。这段路是属于衡山县店门镇的，时过境迁，竟然找不到半点旧痕。过了四斗冲，看到一块“两衡公路”的路牌，花岗岩的，记述着修这条路的捐款情况，也算得上是功德碑的意思吧。“两衡”估计就是指的衡阳县与衡山县了。路上尽是突兀的石头滑动的泥沙。在一个三岔路口总算让驾车的胡总不知所措了，我逮住这个机会赶紧拍下几张照片留下一个影哦。




      在不好确定是向左还是向右，向上还是向下的为难之时，忽然在对面的悬崖峭壁下透过密密的竹林缝隙看到前方的“猎豹”左摇右晃的飘过。我们马上跟上，谁知眼前竟是一个大陡坡。胡总紧紧踩着刹车，车轮是没转动了，但轮下的沙石在滑啊。好在，路肩比中间要高一点，车循着这个滑道慢慢溜下去了，中间只被那高傲的突起的岩头把底盘顶起了两三次。下到坡底又是一个三岔口，一个向上通向白云深处，一个往下相看迷雾重重。向上吧、、、、、、、、
      车就像一只蜗牛在山谷底蠕动，尽管是蠕动，还是不断的与路上的石头磕碰。越过一个狭窄的谷口，终于看到绿葱葱的梯田，黄犬追鸡，乡居散落，有二三野老负竹偶行。正沉醉中，忽觉小车猛地一振，前轮传来啪的一声。不好了，爆胎了。一个轮子破了一个大拇指那么大的洞。拿千斤顶，顶。我看胡总蛮费劲的，自告奋勇说，胡总我来吧。把胎装好，请胡总验收。胡总用脚狠劲的踩踩扳手，终于松了，再踩看能不能再踩紧一点，更松了。胡总一拍脑袋，哦，反了。






       换好轮胎，胡总这下有点不敢动了。背竹子的老人过来了，热心的告诉我们，你们的车还可往前面开一点，上了这个坡，就有停车的地方。
       走吧，我到前面探路，你们慢慢来。在这坡上，遇到一个骑摩托车的，他把车就丢在路边改走路了，他说骑不上了。真是路难行难于走蜀道啊。
果然，上了这个坡，就是一个通向东西南北的十字交叉路口。在这里倒还见到几个山民，很热情友好。他们告诉我们，车就不要往上开了，走在你们前面的那辆车，就停在上面一点点。
        我们锁好车，还不忘把临行前吴汉奇爱人给我的一袋香瓜带上。这时不知哪里跑来一只黄犬，在我们之间绕来绕去，不停的摇尾，晶晶有点怕，左躲右闪的，那犬一点也不介意，继续前头带路。山里的路实在难行，晶晶的高跟鞋实在碍脚，干脆脱了，提着鞋走。不停的爬坡，走了四五里吧，胡总看到右边有一条小小的山径若隐若现，就停了下来，对我们说，会不会是这边分路啊？我说，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探探路。又是左看右看，摸不着头脑，还是往前走一走再说吧。再往前，路旁见到一具好大的牛尸，不知道是啥动物咬死的，要是人为的，该不会分尸后又不会不拿去换银子啊。又走了三二里，实在觉得我们走过头了，停下来，死命的打电话，打了好久，换了几台手机。还是主席的机器厉害，通了，通了也摸不清方向，只道人在白云中。
      这时暗云四起，电闪雷鸣，雨点打下来了，在荒山野地的，见不到人，问不到路。我们对着高山大喊，有人吗？我们对着依稀可见的湘江大喊，有人吗？这次我们意外的听到了回音：“有人”。




          我们循声往回走，回到原来胡总说的那个小路口，仔细的看看，好像有一个小箭头，要放大镜才能看得到的小箭头。为啥不用点显眼的树枝草尾做个记号呢？
     刚才搭我们话的人就在这山上，正在捕猎。这时来接我们的人也到了。其实就上了一个坡，拐过两个交叉路口，就看见一片一片的茶林混杂在天然灌木丛里了。这个山间小径对乡里出身的我来说还不觉得难行，对提鞋光脚的晶晶来说可吓了我一跳，别人踩着的石头没事，轮到她一踏上去，石头就翻了个边，惊出我一身的冷汗。
        在这个烟雨蒙蒙的时节，置身在这个绿色的海洋之中，心里别提有多美了。来接我们的人手上撑的那把伞好对胃口啊，伞骨健全，以伞柄为中心向四周辐射，与雷达线差不多，伞布残破。这样的一把伞，刚好把脑袋遮住，而不会把应铺泄在茶叶上的日月精华遮挡的。在茶园穿行，醉在这沁人心脾的茶绿，雨洗的茶叶，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清丽。胡总不知何时，偷偷地摘下七八个芽头，要放到我的上衣口袋里，我生怕身上的汗味玷污这圣洁的香茗，胡总说沾点体香茶味会更好的。反正这些我不懂，就相信这小子一次吧。
       又 拐过两个弯，就看到一座小茅草房，与我记忆中的那座小房子一样的。山泥夯实的墙，树皮做瓦。远远地就看到小旋子他们架着摄像机尽情的想把这漫山的绿收归囊中。
    吴汉奇看到我们来了，马上从屋檐下跑出来迎接我们，门前的小路上顿时热闹起来。穿过篱笆门，门边的忘忧花不停的向我们点头，每点一下都可看到激动的清泪滚滚而下。
       进到小室，屋子中间放置一张小桌，几条简单的木椅。与大门对应的就是一排五个炒茶锅，隔墙有柴灶口，据说刚创业时，烧火的师傅不理手，火候掌握不是很准，吴汉奇师傅就喊一句几号锅火大了、火小了。好多年了，这些从一到五的编号还能依稀的辨出来，听吴师傅讲这些数字早就不用了，早已被默契取代了。左边小房子就是采茶员工的住房，床铺是上下两层说有点粗糙一点也不过分。主席在床沿上坐了好久，胡总也坐了好久，晶晶更是坐着不想起来，她说：“坐在这里的感觉真好，特别是像现在坐在这里听窗外的雨，看蒙蒙的山”。房门上面还挂着一个八十年代流行的镜屏，镜屏上画着一只鸡，晶晶说我就是属鸡的，吵着要我给她拍照。右边的小房子就是放置已经炒好的还来不及运走的茶叶的，屋子里还留有煤油灯等当今稀罕之物。就这三间小房子，吴师傅说最多一次住过四十几个人，那是一支徒步旅行队，走到这里突遇倾盆大雨，不能下山就住下了。至于十几个人、二十几个人的户外露营类的驴友队伍就经常会来的。






     雨还在淅淅的下，胡总坐在屋檐下，看着远处的山近处的茶略有所思。小旋子他们撑着雨伞架着机器还在不停地记录着今天的天气、雨中的茶。对面的狮子峰与屋后的黄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山上的炼丹池、仙人石、道子岩这些富有传奇色彩的遗迹似乎就像这满山的云烟让人迷糊。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头黄牛，慢慢的跨过栅栏，向我们走来，看到栅栏内有一蓬忘忧花，叼起一枝摇了摇头转身就走，慢慢的消失在烟云深处。
    吃过饭，我们几个到周围的茶园转一转，发现有很多的茶带比人还高。原来， 这里周围十里无人烟，采茶人更少，靠边的茶树不好采摘也就管理不过来，有些茶树隔年大修一次，不能年年修剪，也就看起来长很高了。
    吴师傅告诉我们，他的茶在八九十年代获过很多奖，有专家教授对他的茶内质感到不可思念，特意赶到茶山捧了几捧山泥屁颠屁颠的走了。二十多年了，他还回味无穷哦。
    吴师傅的儿女现在都不做茶，他很担心自己老了做不动了茶园就会荒废，自己背负“茶痴”之名总想能把茶山好好开发，能留住人，让“茶痴”代代相传。苦于自己财力所限只能寄望于政府或有志之士了。
    雨还在下，电视台的司机很是担心生怕停车的地方有泥石流，他一说，马上也传染我们了。小旋子她们还在茶山录影，整齐的茶林中冒出来的两朵蘑菇云样的雨伞，背后白云飘飘的狮子峰，这一切如梦似幻啊。
    我们决定先走，有一位老茶人也跟我们走，怕我们走错路。经过小旋子身边时，我们向她挥了挥手，她们还在全神贯注的投入工作。
    回去还是来时路，我走前面，好在有老茶人一起，要不又有几处路口会走错的。晶晶还是提着鞋赤着脚，我估计她的脚会有几个血泡磨出来的。终于到达停车处，但下山往哪边走好些难住了我们。完全走回路是不可能，来时那个大下坡，回去就是一个大上坡，下了这么大的雨，那是万万上不去的。好几位山民也很是替我们担心。有的说这边好走，有的说那边好走，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说法。左右为难之际，小旋子她们赶到了。真佩服他们，扛着那么重的器材，这么快就赶上来了。他们一下子也不知道往哪边，山民说一条新路石头少一些，平整一点，走了不到十几米就停了下来，路太滑寸步难行，坐车的都下来走前面探路了。见此情形，我们决定走来时那条，到分路口再改道，避开那个坡，只是要绕道很远。
才走不远就下坡，胡总紧紧踩住刹车，车辆根本不听使唤，还好一块突起的石头把车阻住，我们赶紧下车。胡总指挥我与主席一人守一边，看那边不对劲，就这边推那边拉。紧急关头也就只能出此下策了。我们死死地盯住车轮，看到溜到边边时就赶紧划圈圈，一下左一下右，搞得胡总的头都大了。胡总又发话了：“琢木你不能这样划圈圈，我搞不懂意思了，你就比划我的车轮离悬崖边有多宽就行，你们两个扶着车，该推就推，该拉就拉”。遇到有水我用小棍棒戳戳还不行，主席还要赤脚亲自下水踩踩，试试是不是硬底，有没有淤泥，水有多深。不下雨可能也就半个多小时就可到达水泥路，结果走了三个多小时。可怜，生怕路中间齐膝盖深的草里埋伏着石头。就在快到水泥路了，还遇到一段连续几个大水坑路面，绕也不可能，胡总加足油门，左溜右滑总算在进三退二后冲了过去，同时也传来了重重的撞击声，几个村民看了都张大了嘴巴。上到水泥路以为就可放心的走，谁知路面也是坎坎坷坷。胡总的车底盘又狠狠的撞了几下，胡总心疼得不得了。
    总算出山了，看到妙溪村卫生室的招牌，再出去就是白泥村，再出去就是九观桥马上就可到家了。
    这时，晶晶听到汽车的声音不对，胡总把车停了，我看了看，没看出啥问题来，因为我本就是十足的外行。胡总下来看了看，发现是挡泥板掉下来了，简单处理一下，继续赶路。还是不对啊，晶晶太敏感了。胡总只好又停下来，我跳下来一看，不好了，路上一大滩机油，而且还在漏。主席跟着我下车，但主席看到了路边一栋老房子没看到漏油，自顾拍照去了。胡总见此赶紧招呼上车，加油快跑。边跑边与修车师傅联系，师傅说马上把车停下不能开了。胡总也不管那么多，继续开。跑了不多远，发现车没劲了，没法只好停在路边，等待援兵。
      妙溪村的风景很美，山重水复，中间很开阔，绿油油的水田，一座中型水库，也是九观漂流的源头，依山旁水有许多民居，古老的与新建的相互混杂在一起。我们拿着相机看到哪就拍到哪，拍够了，肚子也空了，可惜没地方沽酒。武水莲女士打来几次电话，说菜点好了，等我们吃饭。我们要他们先吃，小旋子还要到市里不能迟到的。快到晚上八点，修车的师傅到了，来了四个。我们开着他们的工具车先走了，留下他们修车。待到九观桥时，接到修车师傅来电，说底盘撞出一个好大的洞，无法在现场修理，要请拖车。
      我们草草吃过饭，一下子心里感到好轻松的了，修车师傅也来电说车已拖到南岳。经过衡山县店门镇时，在吴汉奇的位于107国道旁的挂着“狮子峰茶场”的小房子小憩一会，武水莲拿出今年的最珍贵的春茶，她说就只有这一点了，特意留下来的，给每人泡了一杯，茶香是那么的香浓。
     老墙壁上的镜框里看到好多过去的荣誉证书，获奖证书，老报刊等，这些凝聚着吴汉奇一家子心血的历史记忆，尽管已慢慢泛黄，但也将越陈越香。
我期待着春天再去。他说：他的茶山到了春天特别的美，没茶的地方就全是花，有花的地方就有人，更有年轻人，更有带着爱人的年轻人在烟雨蒙蒙里踏花寻茶,请迷失在狮子峰的神仙为他们作证。
这个享受寂寞的茶人的电话：13974779578
这是两年前的故事了，去年走到半路返回来了，因为骑着摩托车找不到方向，最后走到竹林无路可走，被迫返回。今年春天那里满山的杜鹃花，想去，又时间排不过来，遗憾。

江南麟子

问候琢木！欣赏！:)

琢木

江南麟子 发表于 2014-5-9 01:13
问候琢木！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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